第三次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儀式於12月13日早晨在南京舉行,約有8000人冒雨哀悼,全市拉響防空警報。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組織部部長趙樂際出席公祭儀式。他表示,舉辦國家公祭並非要延續仇恨,南京大屠殺鐵證如山,不容抵賴,任何妄圖篡改歷史、否認暴行,為侵略戰爭翻案的醜惡行徑,都將受到譴責和唾棄。
現場有來自日本11家媒體的近30名記者參與報導。他們在雨中架設攝像機、錄製現場播報,或是用電腦編發稿件。
今年也是日本偷襲美國夏威夷珍珠港75周年,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將於本月27日曆史性訪問珍珠港。日本政治評論家本澤二郎指出,比起珍珠港,安倍最應該去的是中國。他應該去南京看看大屠殺帶給中國人民的痛苦,去哈爾濱看看731部隊幹的「好事」。
在南京生活的日本人
今日,介面新聞發佈一則視頻,講述了幾個在南京生活的日本人的故事。他們懷揣著不安、好奇,借著學習、工作、成家等不同契機來到這裏,直到行前的恐懼逐漸平息,慢慢對這座城市有了安全感。
根據南京日本人會會長兔澤和光的介紹,在南京的日本人不到500個。而在相隔不遠的上海,這個數字是它的100倍。視頻的拍攝者認為,南京日本人少,除了歷史原因,和南京在招商引資上向來比較保守也有關系。但是,不少受訪者都告訴他,
南京其實比絕大多數中國城市對日本都要包容。
來自福岡的樋口結奈,是南京大學交換生。她初中就知道有南京大屠殺這件事,但瞭解得不多。高中時,因為選擇了世界史,她又一次接觸到了這個事件。
最開始說要到南京留學的時候,結奈的祖父說:「很危險,非去不可嗎?」但她已做了決定,倒無太多害怕。「要否認這件事是不可能的,正因為年輕人可能不了解這些,才需要實地參觀紀念館,去瞭解那些事實。」
但是,在南京大屠殺紀念館的時候,她坦承自己還是
有點害怕別人知道她是日本人,「
絕對不能說日語」。
南京三江學院的日語外教石川果林來自日本茨城,當初想要嫁給未婚夫的時候,男方家裏上上下下幾乎都反對,甚至有的老遠跑來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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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果林(左二)已經把南京視作她的家[/caption]
好在愛人「非她不娶」,更令人感動的是,
親歷過南京大屠殺的未婚夫的奶奶對她說:「沒關係沒關係,你嫁吧。」她這才放下心頭大石。
同結奈一樣,她在大屠殺紀念館也不敢說日語,參觀完了會覺得很難過。但她也會提出一些質疑,比如她發現,
場館陳列的日本士兵日記中,慚愧、難受的心理描寫部分並沒有被翻譯出來。
但不論如何,一家五口其樂融融。石川果林會笑著問自己的孩子們,學校裏有沒有人叫他們小日本鬼子,丈夫會盛讚妻子做飯好吃。回憶起當年因為兩國歷史原因而差點無法在一起,結奈滿臉嗔怒,笑中有愛。
嫁過來之前,石川果林的父母也曾擔心。但是現在,當被問到喜不喜歡南京,她會說「不喜歡,又熱,又冷。 」但隨即補充,每次從日本回南京的時候會覺得,還是又回家了。「不喜歡,但也嫁了。」
兔澤和光,南京日本人會會長,來自大阪,為了學習中藥來到中國。他說自己最初來到南京生活除了語言不通以外沒有其他壓力,直到後來瞭解了中國近代歷史尤其是中日戰爭的部分,「壓力比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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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僧侶向南京大屠殺倖存者謝罪[/caption]
他每年去南京大屠殺紀念館好幾次,有日本朋友來了,他也會建議對方去看看這些歷史。「南京人等於南京大蘿蔔,意思就是十朝古都,不排外但是也不主動。就像日本京都這個概念,很驕傲,『反正我就是有歷史,反正過來的都能接受』這種感覺。」
兔澤和光說,其實對於沒來過南京的日本人來說,會有點恐懼感,但一旦來過,一下子就會喜歡南京這個城市。有時候他在外散步,看到樹比較粗比較大,就很有安全感。「反正我就是決定不回日本了,就在南京安家落戶,除非中國政府讓我回去,我就回去。」
留學生野尻仁通上午在南京大學上課,下午去日料店打工。他剛來的時候也比較害怕,擔心別人指指點點。後來他逐漸發現,一切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可怕。
大多數時候他與這座城市相安無事,可是12月13日南京大屠殺紀念日的時候,偶然會有人問起他來自哪里。他無奈笑笑,「
只有這一天我會變成韓國人。」
當他說他來自韓國時,對方回答:「不錯不錯,我們討厭小日本。」還有人說:「日本人就是日本人,覺得不是他幹的,無所謂,日本人就是日本人。」這時候,他會有一點自己說不出原因的不好意思。
野尻仁通還在視頻中講述了這樣一段經歷,三年前南京有一個「釣魚島事件遊行」,南大的老師告誡他不要出門,比較危險。但他去了1912的夜店玩,一個中國人問他來自哪里,他誠實作答,對方說:「歡迎來到中國。」他覺得很有意思。
他準備自己畢業一兩年以後就和自己的中國女友結婚了,如果對方願意的話。這是視頻的結尾,平靜而收斂。十幾分鐘的敘事中,沒有渲染沉痛、悲傷的氣氛,沒有刻意製造任何矛盾,安靜治癒的背景音樂配合幾個現世安穩的小故事,展現了這個生活在歷史和現實矛盾中的群體。
用拍攝者的話說:「這座城市沒有忘記歷史,也沒有留下仇恨。」
扭曲歷史還是呈現真相?
幾十年來,日本各界對南京大屠殺事件爭議不斷。
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館長朱成山撰文指出,不少日本人把歷史與和平緊密聯繫在一起思考和傳播,但也有不少日本人對南京大屠殺歷史表示漠然。
據侵華日軍細菌戰義烏展覽館副館長何必會介紹,日本有一批資深記者多年間執著的採訪報導侵華日軍在中國的暴行,日本朝日電視臺著名製片人和資深記者近藤昭二,為揭露侵華日軍在中國實施罪惡的細菌戰真相,曾多次赴浙江義烏調查細菌戰受害史實,被譽為「日本的良心」。
另一位「日本良心」松岡環撰寫的關於日本侵華戰爭殺戮的口述歷史《南京:被撕裂的記憶》今年8月在中國出版。她從1988年起先後來中國90多次,走訪了與南京大屠殺有關的300多名受害者和250名加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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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岡環撰寫的關於南京大屠殺的調查書籍[/caption]
松岡環曾是日本大阪的小學老師,她說,在給學生上歷史課時,松岡環也注意到歷史課本對南京大屠殺語焉不詳,把「南京大屠殺」說成是「南京事件」,記敘中僅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死了很多人。
日本政府對於戰爭問題的遮掩態度讓松岡環憂慮:「特別是安倍上臺以來,對歷史教育採取一種敷衍、模糊的態度,這是非常危險的。」
這種漠然的態度蔓延到了校園,長崎的中學女教師奧山忍說,她教的學生中有人由於看了右翼勢力編輯出版的《大東亞戰爭的總結》一書,不相信發生過南京大屠殺。
對於這段被撕裂的歷史,歷史作家廖彥博認為,相對於西方思想界已經對納粹大屠殺背後的人性因素展開極為細緻而深入的思考,南京大屠殺一直以來卻還停留在事實層面和政治影響當中,不斷苦苦糾纏。當年的創巨痛深,如今像是一道人心裏慢性發炎的傷疤,悠悠緩緩,隱隱作痛,始終沒有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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