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崛起 香港面對轉型壓力
香港迎來自身轉型的大時代,擁抱利用中國資本,幫助中國資本全球配置。而香港與中國大陸的關係定位, 也將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中被重新解讀。
回歸以來香港每一年都會發生些許的變化,隨著週邊的大的環境的改變。2003年沙士疫症之後,變化加速了。這些變化在量方面的累積開始導致香港社會在質方面也出現了一些不同。
變化當中,也有一些不變的部份,這一部分是香港之所以成為香港的本質之所在,也令香港和鄰近地區區別開來。
美國智庫「傳統基金會」近日發表了2017年《經濟自由度指數》報告,香港總分為89.8分,在世界排名第一。在「財政健康」、「貿易自由」和「金融自由」三方面,香港都被評首位,與排名第二位的新加坡差距拉大了。
該基金會讚揚香港司法制度優質、社會風氣廉潔、監管制度高效,以及市場開放。
包括今年在內,香港已連續23年獲選全球最自由經濟體。在環球競爭激烈、區內經濟發展迅猛的大環境中,香港仍能以其低稅率、營商自由及司法獨立等制度面的優勢保持競爭力,把經濟規模做大。當然在這後面,來自中國大陸的資本扮演重要角色。
沙士疫症那一年,香港經濟一度跌到谷底,中資流入香港,重新活絡香港市場。今天,中資流入的勢頭還維持著。有人以「水庫論」來形容陸港兩地的資本流動。
97年後第一個十年,香港這邊的水庫資金滿溢,於是流到中國內地;回歸後第二個十年,內地經濟起飛,資金充裕,反從內地流入香港。
現在香港水庫滿溢,但大陸那邊的水庫也滿了,於是水開始流向世界各地。
幫助中國資金全球配置
這幾年,香港都在把握中資出海的機遇,擴大兩地金融市場的互聯互通。滬港通和深港通之後,香港交易所正積極準備「新股通」,以及交易所買賣基金等方面的互聯互通。
香港交易所行政總裁李小加接受媒體訪問時表示:「未來的二十年我們的轉型,就是要迎接、擁抱中國資本出口時代的到來,不再是簡單的一個進口和聚集的一個時代。這時候,我們不再是給中國光是聚集資金,而是幫助中國的資金進行全球的配置。」
對於內地不斷開放市場,不少人擔心香港會逐漸被邊緣化,李小加認為香港多年所累積的獨特優勢,不容易被取代,「如果能夠利用我們獨特的優勢,幫助它徹底的轉型,實現我們自己的轉型,這是我們未來非常大的挑戰,和非常大的機會。」
回歸二十年,借助於內地巨型企業陸續來港上市,港股市值由3萬億港元增至29萬億,約等於漲了十倍,股市的蛋糕被做大了。
而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以及「一帶一路」推動,進一步鞏固了香港做為人民幣離岸市場中心和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香港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在二十年內都不可能被其他城市取代。
當資本來了,管理利用這些資本的人也來了。近十年,大量新移民、學生和專門人才從大陸來香港定居和工作,某個程度上激發陸港矛盾,催生出本土派要求自決香港前途的聲音。
可是在大國崛起的主旋律中,香港本身的聲音逐漸被弱化了。
産業結構單一 缺乏多元化
1997年,香港回歸那一年,GDP為1.4萬億港元,而今年的GDP則約為2.5萬億港元,比20年前增加八成。根據統計處最新數字,現時港人收入中位數為1.5萬元,而1997年時則為9600元,收入中位數提高了約五成餘。
看上述數字,可見香港經濟總量增加了不少,而香港人的收入也隨之水漲船高。但是個人的收入增加在比例上卻沒有跟上GDP的增幅。月入1.5萬元,已意味著你的收入高過一半的香港打工仔,但在百物騰貴房價高企的香港,1.5萬元的收入幾乎不可能存下錢。
97年前,金融服務業、貿易物流業、工商業、旅遊業是香港經濟四大傳統支柱産業,時至今日,這四個行業仍然是香港經濟支柱。一些全球先進經濟體重點發展的產業,如創科與環保等,香港卻進展不大,一早就給中國內地幾大城市超前,尤其深圳已遠遠地把香港抛在後面。
勞動階層和年輕人的就業以及向上流動的機會有限,因爲香港産業結構單一,就業市場缺乏多元化。
港府雖然在這幾年,已在政策方面扶持創科與環保業,但受困於市場太小,商家看不到前景,不敢大舉注入資本,因此創科與環保業難以邁開大步。港府也只能一味催谷發展傳統支柱産業,其中尤其金融服務業最受重視。金融業賺到的是大錢,但這些錢流入的是少數人的口袋,廣大的市民未必能受益。
根據港府發表的住戶收入統計調查,顯示2016年香港基尼系數爲0.539,是四十五年以來的歷史新高。在世界發達經濟體之中,香港收入不平等程度位列前茅,即其貧富懸殊已達觸目驚心的地步。
於此同時,香港經濟的增長正在放緩,人口老齡化問題突出,房地産的價格則持續膨脹。對於生活在這個城市的普通人是一個負擔,對於管治者則構成巨大的挑戰。70至80年代香港人均 GDP 增速維持在6%以上,而過去五年增速僅爲3%。
雖然香港的經濟規模做大了,但與中國大陸一比卻已呈「形勢比人強」之局,80年代的香港GDP佔全國GDP三分之一, 現在則不足3%。
另一方面,香港雖為世界性金融中心之一,但發展卻不夠均衡。長期以來,香港都是股票市場獨大,其他金融交易如外匯、債券和商品等,在亞洲來說落後於東京和新加坡,如果與倫敦、紐約相比,更是被抛到九條街那麼遠。
香港的金融市場發展,要朝向更多元,更全面的方向發展,才能在經濟不景之時,具備應對的韌力。
陸港關係定位被重新解讀
香港迎來自身轉型的大時代,擁抱利用中國資本,幫助中國資本全球配置。而香港與中國大陸的關係定位,也將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中被重新解讀。
「粵港澳大灣區」概念,今年首次被列入中國大陸的《政府工作報告》,成為國家發展戰略之一。而明年,高鐵香港段與港珠澳大橋通車;香港被視為大灣區龍頭城市,將與珠三角各城市,形成「一小時生活圈」。
但是,北京需要一個怎麼樣的香港,與香港人需要一個怎麼樣的香港,兩者卻未必能夠重合。兩者之間的膠著和拉扯,將不斷地在香港社會內部產生震盪。
未來二、三十年,香港或憑其制度優勢帶動「粵港澳大灣區」提升,幫助珠三角轉型,同時實現自身的轉型;或在大國崛起的國策引導之下,被融入珠三角,與區內其他城市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