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書院商學院院長何濼生:聯繫匯率不利香港發揮作用
珠海書院商學院院長何濼生對《超訊》表示,香港經濟今年會比去年好一點;至於樓市,政府增加土地供應,追上需求,之後房價會下跌;另外,跟美元掛鉤的聯繫匯率不利香港發揮比較優勢,應思考做一改動。
作為全球最大的經濟體,美國經濟去年下半年好轉,增長加快,失業率已維持在5%以下一段時間。美國新任總統特朗普上台之後提倡減稅和增加基建開支,甚至對金融業的監管鬆綁,這些措施都可能刺激美國經濟加快增長。
這些財政政策究竟會如何落實,以及美國傾向保護主義的新政策會對環球經濟帶來什麼影響,都還有待觀察。但香港作為一個外向的小型經濟體,經濟易受環境變動所影響。特朗普引領的保護主義抬頭和反全球化情緒同樣也使得香港經濟蒙上諸多不明朗的因素。
珠海書院商學院院長、前中央政策組兼職顧問何濼生對《超訊》說,整體而言2017年香港經濟走勢會比去年好一點。但最終結果還有很多變數,比如特朗普推行保護主義,最終落實到政策層面會如何,也還不得而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推行起來肯定有很多阻力。如果真的對中國產品加稅,那沃爾瑪基本都賣中國進口商品,會受到很大衝擊。此外,畢竟美國也是WTO的成員國,受到其規則約束,其作為不能太過離譜。」
他還表示,特朗普倘若要走保護主義的方向,最後可能達不到其增加就業的初衷,反而會減少就業。「他現在走一條孤立的道路,對自己完全沒有好處。」
任何人做特首都會增加土地供應
談到香港樓市未來的走勢,何濼生持較為樂觀的態度。他對《超訊》說,他所看到的政策方向是政府會增加土地供應,慢慢追上需求,之後房價會下跌,這也是當前唯一有效的辦法。他認為當前形勢下,任何人要做特首都會增加土地供應,不可能走以前曾蔭權時代的路。因為這是大勢所趨,要求的聲音很大。
「這是個瓶頸問題,土地供應不足時,不管寫字樓、商舖還是住宅,租金、樓價都推升得很高。供應大幅增加的話,價格無可避免會降下來。當然,要是供應追不上需求增加的速度,可能價格還是不會降低,但是漲幅可能降低或上漲速度會變慢。」
何濼生表示自己認同透過徵收買房印花稅來抑制外部過熱需求的做法。近年內部剛需也在增長,香港人在這裏工作、生活,當然比外面人更有需要。 「Hong Kong People First!」講到這裏,他的聲調略有提高。
同時,他用很平和與包容的心態來看待外來人才與資金。「香港作為一個國際大都會,人家到香港,真的希望在這裏落地生根,為什麼你不容許他買房子呢?香港也確實需要外來人才,比如醫療領域。讓他們來但不當他們是香港人,這是不對的。」
20年前內資入港,以銀行、證券為代表的金融業為主。今時不同往日,近幾年來,內資地產商開始積極湧港搶地。政府通過拍賣官地使財政收入大增的同時,也使香港地產商格局面臨不小衝擊。
將時間回溯,可發現這一對比背後的趨勢變遷:上世紀80年代,內資地產商剛剛在香港出現時,規模尚小;後因受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影響,還曾一度折戟;此後數年內,則是隨著內地地產市場價格猛漲、香港地產商憑藉雄厚實力和多元化能力大規模「北進」的時期。
何濼生分析認為,發展商搶地積極是有信心的表現,短期內可能有人看到發展商這麼樂觀,所以出價也進取一些,所以樓價會受到影響。長期而言,不管內地還是香港地產商,其樓盤建成後也在市場上增加了供應,都有緩解需求、壓低房價的作用。
但他強調,也要把樓盤種類納入房價變動的考慮要素,譬如今年樓房質素比去年更好,那麼說整體樓價比去年上升10%就不太合理。「應該估計同類型房屋價格有無上漲,Keep quality constant,才能做比較。」
房子建太大或太小都不合適
何濼生不贊成發展商把房子建得太大或太小。太大的話,浪費地皮,整體上能改善住房環境的人也少了。太小的話也完全沒道理,像近年來湧現出的一百多呎的所謂「上車盤」。發展商純粹從商業的考慮,認為好像是建得更小總體收益更大。
「這樣的趨勢其實是『辣招』的副產品。三年之內賣樓的話需要額外印花稅,這讓一些原來有換樓意願的人不願意出售,那第一次買樓的人就只能買新盤,所以新的就建得很小,比較容易『上車』。」因此,何濼生提出建議,希望業主自住的房子(own-occupy home)三年內轉出可以豁免額外印花稅。
他同時也提出擔憂,小戶型「上車盤」市場若真的火爆起來,那倘若將來政策改變,土地供應多了,這種戶型成交率可能大降,那業主當初付高價購買又住得很擠,賣的時候要大幅壓價才可能轉出,遭受雙重損失,十分不幸。
隨上海等內地一線城市的發展,長期扮演著「中間人」角色的香港,其國際金融中心地位漸漸受到威脅,「上海超越香港論」也不再新鮮。何濼生認為,從comparative advantage(比較優勢)的角度來看,任何一個地方都有一些產品、服務是能夠有市場的,沒有一個地方的產品是沒市場的,是價錢問題。香港要發揮作用的話,聯繫匯率可能要改動。
長期跟美元掛鉤存在很大問題
「因為我們老是要跟美元掛鉤,這個我是覺得有很大的問題。因為它沒有這個自己再重新定位這個mechanism(機制)。因為要發揮comparative advantage比較優勢的話呢,匯價要懂得變化。要是用一個人為的手法把它定下來呢,這個比較優勢就很難發揮出來。」
2016年,人民幣持續走貶,中國推出各項措施限制資金外流。何濼生認為,資金在國際間完全自由流動,其實有風險。所以他也不認為國內完全開放capital account(資本賬),應該有一些控制。香港沒有控制,但是它也因為跟美元掛鉤,就有一些影響。比如說在亞洲金融風暴以後,香港的經濟情況比很多其他亞洲地區衰退嚴重程度更厲害,比如跟新加坡比就更厲害。這個是完全沒道理的,因為新加坡是在亞洲金融風暴的所謂地震中央,它靠近印尼、泰國這些國家。但是香港的經濟衰退比新加坡程度更深,一個原因就是港幣和美元掛了鉤。其他貨幣可以貶,我們沒貶,就影響更大。
「我是認同要是沒有資金流動的考慮,應該是完全放開。但是因為有資金流動,是很沒理性或太理性的,熱錢的變化是很disruptive(破壞性),打亂很多正常經濟活動。所以我認為港幣應該與一攬子貨幣掛鉤,比較穩當。人民幣也應該跟一攬子貨幣掛鉤,把匯率定在一個比較合理的水平。」
他還表示,中國經濟當前在上升階段,今年應該比去年好,PMI(採購指數)已經連續幾個月都是在50以上,國內的經濟還是在回暖。最近內地赴港遊客數據的攀升本身也已經是一個信號。「這是最明顯的,要是經濟不好,不可能有這麼多遊客到外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