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表面上是由於法國燃油稅增高引發的一次抗議行動,但實質上是馬克龍改革措施導致法國社會矛盾激化的集中體現。而三周過去,暴亂依然沒有平息,民眾的訴求也沒能得到妥善處理,背後的原因令人深思。 事情的導火索是法國政府宣佈從明年元旦起要調高汽油稅及柴油稅,引發了國內民眾的不滿,舉國上下怨聲載道。於是從11月17日開始,法國各地民眾聯合在一起舉行了抗議和封路行動,並統一穿上螢光黃背心作為識別,於是法國的「黃背心」抗議運動由此開始。 雖然法國一向以民主開放的社會風氣著稱,是一個遊行抗議活動舉行頻率頗高的國度,但此次的「黃背心運動」可不同以往,像一把野火愈演愈烈,在獲得大量民意支持的情況下摻雜了諸多暴力元素,並且由調升燃油稅的示威活動逐漸變調,後來演變成激烈的反政府行。不少媒體更是評論上周日(12月2日)巴黎街頭的示威活動是自1968年5月學運以來爆發的最嚴重的暴亂。

火海和搶劫中的抗議行動

截至上週末,「黃背心運動」已經進行了3波,而且一次比一次暴力和混亂。 據多家外媒報導,當地時間週六(12月1日),巴黎街頭的情況近乎失控,市內出現多宗縱火和搶掠事件。 在法國最負盛名的香榭大道,一早大約8時就開始有人在凱旋門周圍聚集並投擲爆裂物及煙霧彈,隨後便有人在混亂中受傷。 當天還有一批手持斧頭及鐵枝的蒙面示威者出動,有人動手破壞Apple Store旗艦店、Chanel及Dior等奢侈品商店門市,另有10多輛車焚毀、多幢建築物起火。他們持續架設及焚燒路障與雜物,並與警方發生激烈衝突,有消息指有警方用的步槍都被示威者搶走。
在示威者聚集的香榭麗舍大道和盧浮宮博物館(Louvre Museum)附近地區,當地員警投擲閃光彈、發射催淚氣體,也動用水槍驅散人群。過程中有412人被捕,133人受傷,包括20名政府安全部隊成員。巴黎當天出動的警方人數從上周的3000人增至5000人,香榭大道、總統府艾裏賽宮(Elysee)、總理府周邊自清晨就開始管制交通,但是仍然未能很好地控制局面。 還有一些民眾進入了凱旋門外部進行塗鴉,連內部的擺設也遭闖入毀損,法國國家古跡中心只好在周日宣佈凱旋門將暫停開放一天。 而香榭大道兩側絕大多數奢侈品商店擔心櫥窗或露天咖啡座蒙受與之前一樣的損失,全部歇業一天,還用大片木板把門面封住,以防被砸。直到周日,「黃背心運動」也未有平息的跡象,巴黎市中心多間百貨公司及地鐵站都暫時關閉。 據法國國務秘書努涅斯(Laurent Nunez)介紹,來到現場的約有3000名搗亂份子,他們不是真的為抗議政府調漲燃油稅而來的「黃背心」。 而真正在香榭大道上用遊行、非暴力方式抗議燃油稅的群眾也有上千名,但比暴力發起者冷清許多,他們舉著自製條幅,來回在大道上游行。 不管是哪一種抗議方式,不可否認的是,「黃背心運動」已經讓昔日的美麗巴黎失去了那份優雅和浪漫,留下的是一片解不開的亂局。

燃油稅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何小小的燃油稅能夠誘發如此大規模的抗議和暴亂,許多人認為這與現任總統馬克龍上台後的改革密不可分。 據悉,過去一年,由於國際油價變化,法國油價已上漲15%,給民眾帶來不少負擔;儘管此次加稅比例只占油價4%,卻足夠將民眾長期怒火引燃。而此次增加燃油稅打著「補貼綠能開發」的旗號,不斷在民眾中引發爭議,所以可以說,此次加稅的時機十分不合時宜。 不只是調漲油價,馬克龍上任後大刀闊斧改革更激發了許多法國民眾的不滿情緒。此前,馬克龍曾為加強經濟競爭力,修改勞工例,大幅削減工人階級福利,觸動的都是廣大基層人民的利益。而幾乎每次改革,馬克龍都藉由其所在共和前進黨(LaREM)在國會中絕對優勢,快刀斬亂麻通過法例,這更讓民眾擔憂未來的改革將加速進行。 據一位24歲的巴黎人皮耶(Pierre)向媒體介紹,此次增加燃油稅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大家上街抗議,是因為生活物價持續增高,使人們不滿,而大家希望政府做出正確的決策,從該徵稅的地方徵稅,由此才能真正平息人民的怒火。 皮耶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自己已經三度參加了「黃背心」抗議,是一名和平抗議者。他抗議說:「總統躲在圍牆後面,宣佈一些沒人理解的小措施,卻不回應最重要的事,也就是取消燃油稅,你怎能期待這一切平息?」 而至於在「黃背心運動」中產生的暴力事件,皮耶也表示理解,他說:「透過暴力表達出來的憤怒,也是一種社會暴力造成的後果,有些人感覺自己受到羞辱、日子過得入不敷出、耶誕節沒錢送禮物給孩子們,這些也是暴力,是一種深入肺腑的壓力,我可以理解他們的爆發。」

為何「黃背心運動」沒有出路

眼看著「黃背心運動」已經持續3周,但是為何一直沒能妥善解決,值得深思。 第一,則歸結於總統馬克龍的強硬態度。面對混亂的狀況,法國政府高官早已紛紛譴責總統。但是法國政府似乎鐵了心,寸步不讓,總理菲力普(Edouard Philippe)更公開強調政府無意更改燃油稅計畫:“我們走的是正確道路,我們會繼續走下去”。這基本使民眾與政府之間進行對話的可能性將為零。 第二,法國當下的選舉和政治制度決定了民眾無法通過投票表決、改換政局來實現訴求,總統的改革政策很難因受到民眾的威脅而改變。
在美國,總統大選結束後的兩年便要舉行中期選舉,重新劃分兩黨勢力範圍;在臺灣,兩屆大選期間也需進行「九合一」地方選舉,也會為執政黨敲響警鐘。但在法國,總統和國會選舉幾乎同時進行,任期又長達五年之久,民意回饋機會少之又少。而唯一的地方大區選舉,也在大選後三年半,也就是2020年底才會舉行。 儘管如今馬克龍支持率已跌至25%,更有高達73%的民眾不滿意馬克龍施政。但在法國政治體制下,當總統同總理來自同一政黨,總統權力幾乎不受制衡。處於這樣的狀態,所以馬克龍自然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並且還很有信心去續推自己「改革大業」。 第三,即使馬克龍心回意轉,希望通過對話來解決這場錄取亂局,也根本無法實現。因為這場「黃背心運動」的一大特點是沒有領導人和相應的組織。各地民眾通過網上社交平臺來傳遞資訊,呼籲遊行,人們自發地上街集結成隊伍,因此根本沒有特定領袖。即使馬克龍想要與憤怒的遊行者對話,他也根本找不到一個具有代表性的對象。 由此可見,不管未來「黃背心運動」的事態怎麼發展,這都將是法國社會幾乎無可避免的一場災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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