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禁區內耕地平整,對岸深圳高樓林立[/caption] 1951年,港英政府頒布《邊界禁區命令》,以保安為由封閉深港邊界,並正式設立邊境禁區。以此為起點,鐵絲網越拉越長。直至1962年,深港間所有接壤地被盡數納入禁區範圍。香港居民出入禁區均需出示通行證,俗稱「禁區紙」。 許多居住在禁區的居民,人在香港,農地在一網之隔的深圳。為了方便他們過境耕作,禁區的鐵絲網開放了若干閘口。村民們早上前往華界耕作,晚上6時前返回禁區休憩。幾十年來在夾縫中謀生。 [caption id="attachment_1751" align="aligncenter" width="600"]沙頭角禁區前,警察上車檢查乘客的身份證和禁區紙
沙頭角禁區前,警察上車檢查乘客的身份證和禁區紙[/caption] 從1960年的大飢荒到十年文革,大陸難民奔涌至港。禁區荒草連天,山巒連綿,又因偏處一隅、人跡罕至,是偷渡者逃港的必經之路。為了抵港,他們有些將鐵絲網推倒或剪破,有些則試圖翻越屏障。幸運者成功逃過子彈的追擊和軍犬的撕咬,奔向彼端的新世界,更多的不幸者卻命隕於此,死後就掛在鐵絲網上,怒張的四肢直指天空。 《大逃港》就講述了這麼一個故事:1987年,羅湖區的一個港資大酒店開業。本是喜事,總經理卻在致辭環節涕淚縱橫。一時間台下愕然。他哽咽着解釋,「我的父親……20多年前,就在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他背着我,已經快到河邊了,一顆子彈打來……」他再說不下去。 那個年代,有太多的亡命之徒遷徙奔波。他們不怕死,更怕了無生趣地活。一些人成功了,在鐵網彼端攬金聚財、聲名鵲起;一些人失敗了,風化成梧桐山裡的一具枯骨。 禁區範圍自1962年起維持不變。隨着時間推移,陸港融合逐步加深,1997年香港回歸更拉近了兩地距離。邊境禁區政治防衛的功用日益萎縮,港人要求縮減甚至取消禁區的聲音日漸高漲。 2006年,為了釋放土地,縮小邊境禁區的議題首次被納入港府的討論範疇。 2008年,港府進一步縮減禁區的保留範圍,由原先的8平方公里減至4平方公里。 2012年2月15日零時,封閉半個世紀的邊境禁區緩慢打開了閘門,迎來了第一階段的解禁,包括擔水坑村在內的沙頭角六條村落逃離了「禁區紙」的束縛。自此開始,禁區幾百公頃土地依次釋放,昔日嗜血的轄地被不斷地收緊壓縮。 [caption id="attachment_1750" align="aligncenter" width="450"]大批大陸難民因偷渡葬身禁區
大批大陸難民因偷渡葬身禁區[/caption] 隨着禁區解禁,這一隔離帶重新進入了公眾視野。不少市民驅車前往,試圖一睹禁區原貌。 左側是維港的霓虹,右側是鵬城的高樓。在香港輝煌和深圳奇迹的映照下,禁區村民依舊植根於平曠的田地,安居於低矮的平房,坐港鐵不出新界,購物止步於附近的上水,更多的時候,他們會選擇足不出戶,在狹小的隔離帶里仰望頭頂的方寸天空。 「不變」中蘊藏着「變」的鋒芒。 邊境禁區,在最初設立的那一刻,本是處在意識形態碰撞的最前線;鐵網彼端,就是另一制度下的大陸。但時至今日,對普通的村民來說,這道陸港「柏林牆」意義大變,從前嗜血的影子日漸逝去,有些村民到深圳甚至要比港島更為頻繁。 近年來,這裡不僅新建了全港最大的有機農莊,也成了驢友們結伴探險的首選地。在「香港2030遠景」城市規劃中,邊境禁區有了一個更為規整的發展藍圖。港府計劃在禁區部分地段新建市鎮,部分地段發展為貨櫃中轉區和物流中心,甚至有意在此建立大規模娛樂中心,滿足日益增多的跨界活動的場地需求。 時至今日,這條隔離帶早已從吞噬人命的生死線,變成前路似錦的太平地。50年前的祖父母輩,經歷了流離失所和亡命天涯,若能回頭望望,不知是否頓感唏噓、嘆世事無常。 禁區六十年,是已經死了,抑或是更加鮮艷地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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